赵建人
夜深人静，我读托尔斯泰，读草婴先生翻译的《战争与和平》。俄罗斯大地上的严冬是那样的漫长，小说主人公彼埃尔、娜达沙、安德列公爵等和整个俄罗斯民族在纷飞的战火中颠沛流离。莫斯科全城燃起的熊熊火光中，有拿破仑骄矜的笑。苦难是一所教堂，浩劫过后是春天。托翁史诗一般的笔触和他那巨大的人格力量深深地感动着我。间或，我会打开音响，听柴可夫斯基的《1812年序曲》。

1812年，在俄罗斯民族的历史上，这是一个值得自豪的光荣年份。俄国人民和俄国军队就在这一年里以高昂的爱国热情击溃了入侵的60万法国军队，取得了卫国战争的辉煌胜利。1880年10月，俄法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日即将来临之际，柴可夫斯基就应邀为莫斯科全俄工业和艺术博览会的开幕和莫斯科基督大教堂的重建落成创作了这部杰作。由于乐曲是为在广场上欢庆大教堂的落成的数万群众演奏的，面对这样宽广浩大的空间，作曲家运用了庞大的管弦乐队编制，并打算采用炮声、教堂钟声等真实音响（但限于当时条件未完全实现）。1882年8月20日这部作品在博览会上首演即获极大成功。它那磅礴恢宏的气势引起了人们的强烈反响。从此，《1812年序曲》就成了音乐会经常演出的曲目之一。

乐曲一开始，首先传入我们耳际的是中提琴和大提琴奏出的一支庄严浑厚的宗教赞美曲。夕阳的金色余辉映照着草原尽头的东正教堂，国难当头的俄罗斯村民们在默默地虔诚祈祷，他们祈求万能的造物主给他们勇气和力量，去抵御拿破仑的入侵。弦乐渐渐地不安起来，双簧管声声凄楚的哀鸣诉说着人们心头的怨愤。战火在逼近，祖国危在旦夕，一个古老的民族被激怒了。木管、弦乐阵阵音浪袭来，远处军鼓的敲击隐约而起：听，骑兵的号角高吭嘹亮。战斗打响了，旋风般的旋律、痉挛的节奏从弦乐蔓延到木管铜管，席卷了整个乐队。这正是：刀光剑影战马嘶，杀声震天鏖战急。我们仿佛又看见了那位高擎着战旗勇敢冲锋却又终于中弹倒下的安德列公爵。圆号不可一世地吹出了《马赛曲》的音调。仍是天昏地暗的鏖战，仍是壮怀激烈的殊死拼杀。不知不觉地，抒情的副部主题如袅袅烟云从弦乐器中间轻轻飘浮而出，化作一曲依依深情的颂歌。勇士们驻足疆场遥望家乡，心中对祖国对亲人的眷恋之情油然而生。不知是谁敲响了铃鼓，伴着轻快的节奏，勇士们情不自禁地跳起了幽默热情的乡村舞蹈。战斗的间隙瞬息即逝，旋风般的音流与震耳欲聋的鼓声钹声又一次重新汇合。渐渐地，《马赛曲》失去了往日的骄横。山崩地裂般的炮声过后，拿破仑不可战胜的神话终于烟消云散。顿时，教堂钟声鸣响，欢庆的礼炮齐鸣，万众欢腾的广场上，庞大的乐队齐声高奏《光荣颂》，乐曲在俄罗斯大地普天同庆胜利的狂欢中结束。

今天晚上，我们约好了西坡居士，去他家里听唱片。西坡君特崇拜北宋文学大家苏东坡，苏老夫子的诗词文章他都可以随口背诵；一本林语堂写的《苏东坡传》几乎被他翻烂了，竟然还要想方设法去找林先生的英文版原作来读。他特意要我带上这张TELARC的老柴《1812序曲》，而且一定要是旧版的那张，要第一次的录音。他说TELARC第二次录音的《1812序曲》，虽然数码录音却演奏稍差些，他不太喜欢。初识这位性情中人，我深感荣幸。他家里音响比我好些：一对丹麦“达尼Mentor 2”大书架箱，用赫赫有名有口皆碑的Aodixun AN-211胆机来推它。一壶武夷山的大红袍泡好，望着紫砂壶嘴上的烟气袅袅上升，大家喝茶聊天兼煲机器。半个多钟头以后，孔泽尔指挥的辛辛那提管弦乐团上场了。达尼Mentor 2有两只高音单元，一为超级铝带高音单元，另一只是丝膜高音单元；这对箱子高频很好，可以散发出钻石一般的艳丽光芒；频响39Hz-34kHz；灵敏度86.5dB；阻抗6Ω。然而听下来，其声底纯粹自然，空灵通透，很耐听，很洁净，就像北欧纯净透明，毫无污染的空气一样，纤尘不染。在孔泽尔先生的棒下，庞大的辛辛那提管弦乐团井然有序跌宕起伏方寸不乱，乐曲高潮处，乐队齐奏，震耳欲聋的教堂钟声、加农炮声质感异常清晰逼真，简直是撼人心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Aodixun AN-211胆机了，很熟悉其华美高贵的气质以及如天鹅绒一般温暖柔润的音色，这仿佛把你带进了富丽堂皇的圣彼得堡夏宫。今天用它来推动达尼Mentor 2，头一回这样听TELARC的老柴《1812序曲》，感受气势磅礴恢弘之中浓浓的书卷气和灵动自然的音乐味道，实在令人久久难忘。AN-211胆机能让达尼Mentor 2达到爆棚的效果，我还真有点预想不到呢。西坡居士说这是“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是人在身处逆境时的旷达和升华，我们立刻笑他：你老兄这是迷苏轼都迷“痴”了。